浮遊

No Subtle Man

『No Subtle Man』
1.听歌码字,大量私设,ooc
2.再次表白――团侠党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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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兰蒂,白火的故乡。

暗蓝的天幕中有丝带一样的光舞动着铺撒开来。空茫的土地上传来斧钺伐木的声响,就像一曲富有力量和节奏感的乐章,不慌不忙,颇有几分自娱自乐的意味在里面。锋利的斧头上下挥动如同雪枭扑打的翅膀,在昏黑的天色里发出一线黯淡的蓝光。
穿着厚实鹿皮绒大衣的男人将劈好的木柴沿着柴房的木墙慢慢垒起,从房里的那一堆里拾起几块干燥的,随手抹去上面的木屑,匡当匡当丢进铁皮桶中。
他提起桶,吱呀呀地踩着积雪的木制楼梯拾阶而上,推开门走进温暖的主屋。身上抖下的雪花落在地面便迅速化开,渗透下地板,留下的淡淡痕迹也很快消失不见。
用长铁钳将木块放进燃火的壁炉中,暖橙色的火焰渐渐高涨,松香从封冻状态下苏醒,惺忪地在整个房间中弥散开来。
将大衣褪下挂在一边置物架上的男人,躺进裹着棕色毛皮的软椅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库洛洛在这极寒之地已经呆了差不多两个月。他喜欢独自一人到一些鲜少有人涉足的远境。沙漠,丛林,孤岛,或者是像这样无垠的雪域。团员抱怨难以寻找到他的踪迹,大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这个习惯。纵使是这样,艾斯兰蒂也是为数不多能让他安静呆上数月,并多次重回的地方。
这座小房子,正是他亲手垒起来的。
是他鲜少为人知晓的秘密之一。

房子的一切几乎都是他自己置办的。
他身下的这张毛皮也是他猎到的。
那头温驯的野兽,他亲手折断了他的脖颈。
那是一只还未长成犄角的麋鹿,库洛洛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艰难地跋涉过解冻的溪流。他还未成年,理应跟随着母亲生活,却孤身只影。
晶莹的冰面上,幼鹿的身影好似蒙在晨雾当中一个恍然的梦,就和那冰下流淌的潺潺水声一样不真切。

库洛洛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发现了他。
他发现他,就好像发现一个久违的梦。

他是如此机警,在察觉到人类的窥视时,便向着密林深处奔去。那不似成年牡鹿的纤细躯干在枝节横生的树林间敏捷地转向,空灵地飞跃。虽然并未上心,但想要抓住他着实也费了一番功夫。在库洛洛横穿雪坡,如同一头矫健的雪豹般揽住幼鹿的腹围将他扑倒在地的时候,幼鹿发出一声悠长的哀鸣。库洛洛用一只手臂扣住他的脖颈,整个身体压上去,轻松地制住他挣扎的四蹄。
野兽的鼻息呼哧呼哧地落在他的耳际,库洛洛侧过脸去打量着身下的猎物,那双温驯而充满哀求意味的眼睛,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好像倒映着密林的湖泊一样明澈纯净。
库洛洛神色淡漠地收紧手臂,直到听到那一声骨节碎裂的脆响。

在这种漫长的极夜之中,近乎整日整日需要光源。人是不能没有光的,趋光本来也是绝大多数生命的本能之一。虽然身处黑暗并不是不能生存下去,但是眼睛会退化,身体会变得不再健康。
有,聊胜于无。

只是,这太单调了。

他曾经有一只铜色的鸟笼。撩开布幔,娇小的金色鸟儿便在里面蹦跳着发出唧唧啾啾的鸣叫。
只需要喂食少许的水和谷物,就可以活下去。
是很好养的宠物。

挂在桌子上方的一盏油灯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一豆火苗细微地跳动,映在长着霜花的窗户玻璃上,晕开温柔的纹理。
翻看了大半的民族史摊开到第365页,以银色墨水在黑底上描摩而出的鱼儿鳞片细致地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真实的生命一样在枯黄的纸面上游弋。

木柴渐渐烧成泛着艳红的黑炭,明火快消失的时候,用草木灰盖着,让温度慢慢地辐射出来,这样的余温可以让屋子至少保证六个小时的温暖和干燥,还可以在上面架起小锅做些汤羹。
这个时节能够找到的食物很少,大部分依靠从外面携带来的能够保存很久的少许几种蔬菜和之前捕获的猎物埋在冰里储存下的肉。

鱼一直都有,只要凿开冰面,用油灯一照,那种小鱼就会突突地越出水面。鱼太小,刺也异常的多,吃起来并不方便。但是用雪水煮碎,去掉残渣只留下汤汁,再往里面加鱼继续煮沸去渣,重复几次之后就能熬出一锅浓浓的奶白色鱼膏,只加少许盐巴盖在土豆泥上就已经足够鲜香。
浮在表面的鱼脂很多,用勺子撇出来,除了可以用来煎炸蔬菜和熏肉之外还能够用来点灯,燃烧起来会散发特殊的银光,很美。

这些库洛洛本来是不关心的。
但是他去做,是习惯。
习惯,习惯是需要去培养的。

摊开掌心,黑色封皮的书籍悬在半空,无风自舞的纸张翻到了其中一页。

有淡淡的光芒透过玻璃闯入,黯淡的阴影在神龛一般的窗棂间蠕动。
叩门声对于长久孤独的人来说多么清脆悦耳。更何况,是期待已久的客人。有人伴随着这一整年的第一缕阳光远道而来造访他的秘境。

库洛洛把书签夹在那一页。

他抬起头看那从门缝间探进的金色脑袋。
他看着那笼罩在昏暗天光中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身影,看着那微笑着从渐渐洞开的大门间挤进的身影,看着那像一头欢快的动物一样在房间里四处走动的身影。

“团长,我给你带了你要的书……还有新鲜的水果。可惜小滴没来,不然可以给你多带点。”
“团长,这里真挺难找的。你画的地图也太抽象艺术了点。”
“团长,我给你带了一只宠物哦。”
“团长,你见到白火……啊,这个就是嘛。”
“团长,你真的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嘛?”

他其实并不是期待得到答复,只是因为无聊而想要发出些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库洛洛并没有回应,只是将手里的书默默地放下,起身离座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站在窗前眺望外面的风景。
喋喋不休的人终于志得意满地闭上了嘴,然后侧过脸去看库洛洛,淡金色的睫毛轻轻扑闪,翠绿的眸子仿佛春天里的一泓泉水。
让人有抚触的欲望,却不想轻易去扰动。

于是他吻了他。
要让那明媚的春光肆意倾泻。

炉火已经熄灭了,但是房间里暖意盎然。

金色的脑袋把自己裹在厚实的皮毛里面不想出来。
库洛洛用鱼汤引诱着慵懒的大猫起身。
粗朴的陶碗只有一个,两人便共用着分享了一整锅浓郁的汤汁。提前丢进炉灰里埋起来的薯类被热力烘烤得香糯无比,就着浓厚的鱼汤分外美味。
“我有点喜欢这里了。”
大猫舔了舔嘴角,眯着眼睛一脸饱足。

库洛洛听见自己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那人弓着背抱住膝上盖着的毛皮,将脸放在上面蹭了蹭,翠绿的眼珠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好啊。”
他说好啊。他就没有拒绝过他。无论怎样去索取,这个人总是会微笑着对他说好。底线是什么,彼此其实都心知肚明,库洛洛也不会去逾越。所以他说好。
库洛洛揽住他的腰让他站起来,他轻轻地捏他的手,于是库洛洛后退让他自己来。
布料摩擦间发出琐屑的声响,逐渐覆盖住洁白肌肤和上面残留的种种痕迹。

库洛洛递给他厚厚的外套和围巾。外套是有牛角扣的浅灰色呢子,围巾很长,绕了两圈后还垂下长长的两段,他干脆拉长其中一截挂到库洛洛的颈间,然后扑哧扑哧地笑。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屋子。

厚厚的冰雪踩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无人交谈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一种乐趣。
那一段路程上,为何无人说话呢?
大概是觉得,无需刻意地去说些什么,只要向着阳光照射过来的方向,一直走到道路的尽头,就足够了。

库洛洛从嶙峋的树枝间向远处眺望。
漫长的极夜过后,太阳终于攀爬到平缓起伏的雪原之上,散发出微芒。
空气中有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悬浮着四处飞扬,这种被当地人称为雪妖精的小小碎片实际上是晨雾在零下二十摄氏度以下的低温作用下凝成的微细冰晶,当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在树林原野之上,那些在空中飘浮的冰晶就如金沙般点点闪烁。此时银装素裹的大地,就好似古老传说中的仙境,居住着麋鹿,雪兔,狐狸,还有与世隔绝、长生不老的精灵。
再过不久,那些积蓄了一个冬天能量的植物们便会迅速地覆盖目力所及之地。说不定,脚下的这片冰雪下,紫色的安息香已经孕育了花苞,只待雪被消融,就会织就出一条通往遥远天际的地毯。

库洛洛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围巾的两端牵系着他们。库洛洛停了下来。而他却一直向着前方走去。围巾渐渐地松开,从对方颈上滑落下来。脱离了束缚,他便向着前方大步迈出,伸出手去试图捕捉那些“雪妖精”,他回过头,孩子气地大笑着说着什么,可是这时候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他继续向前走着,走得太快,太远,最终和那些冰华一起消融于阳光之中。
库洛洛停在原地,看着他消失。

仔细一想,库洛洛便知道自己虽然总是在旅途当中,但得到的太少,失去的更多。有些是他丢弃了不要的,有些却是无意中碎了的。

库洛洛把书签摘下,眼前的白色迅速收敛,最终凝成一豆银白的灯火,轻轻跳动着。那个位置,本来挂着鸟笼的。金色的鸟儿并没有说的那么好养。
他死去了。
库洛洛把他埋在一棵松树下面,连同那铜色的鸟笼。

他向后仰躺下去,脸颊贴着柔软的毛皮。
那只幼小牡鹿的眼神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从前也有人这样看着他。
只是,现在没有了。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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